「看,是雪耶。」
被三個大男孩緊緊抱著的男子,用餘力慢慢抬起手臂,伸出食指,遙點著萬里無雲的晴空。
生命的氣息一點一點溜走,靈魂也彷彿從最接近天空的食指尖出發,起飛。
離開這個滿布傷痕的皮囊。
離開這個仇視志士的國家。
離開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。
男孩們緊抱著餘溫殘存的軀殼,發出尤如野獸的哀鳴,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在手中流逝。
失去的不止是敬愛的老師。
連帶人生的依靠,劍招的步法,路途的目標,活下去的原動力。
都統統消失。
漸漸連呼吸的方法。
也忘記了。
* * * * *
被三個大男孩緊緊抱著的男子,用餘力慢慢抬起手臂,伸出食指,遙點著萬里無雲的晴空。
生命的氣息一點一點溜走,靈魂也彷彿從最接近天空的食指尖出發,起飛。
離開這個滿布傷痕的皮囊。
離開這個仇視志士的國家。
離開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。
男孩們緊抱著餘溫殘存的軀殼,發出尤如野獸的哀鳴,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在手中流逝。
失去的不止是敬愛的老師。
連帶人生的依靠,劍招的步法,路途的目標,活下去的原動力。
都統統消失。
漸漸連呼吸的方法。
也忘記了。
* * * * *
小小的銀白頭髮埋在雙膝之間。
顫抖。
身處一間還未完全倒塌的木房子內,全身都是被爆炸時橫飛的碎片割破的傷口。
弱小的身軀快支持不住倒下,一個人留在這裡有多久?
不,不是孤單一人,媽媽就一直在我的身邊。
伸出小手去瓦礫堆中摸索,媽媽就在裡邊。
緊緊握著那隻從木石碎堆中伸出來,微微發脹變黑的女子手腕。
媽媽在這裡。
完全無視身邊轟天雷嗚似的殺戮之聲,也不曾為自己的去向打算。
只要在媽媽身邊,就可以了。
握著冰冷的手,細弱的軀體搖搖欲墜,終於,倒在地上,動也不動。
還以為再也不會醒來。
嘴裡突然被灌入甜甜的砂糖水,嗆得翻了身咳起來。
雙眼回復焦點,媽媽已從廢墟中挖了出來,蓋上一張薄被。
載著砂糖水的碗子遞到跟前,纖幼的手接著,把甜水往口裡灌。
眼角看到的,是淡金色的長髮。
* * * * *
墨黑而長長的髮散在肩上,有點糟亂,髮腳長短不一,這正是疏於打理所形成的。
蹲在枯乾的大樹底下,看似無力的低垂著腦袋,但實質不時抬眼望向遠遠的手拉車麵攤。
引人的麵香越過布簾散發,縈繞,再飄到樹底。
小小的鼻子貪婪用力的把香氣吸進肚子,不但能沒能減輕長久空腹做成的不適,反而令肚子發出雷嗚。
輕揉肚皮,再無力的望向從麵攤離開的人們。
誰也沒把目光放到這個小小的孩童身上。
眼睛,快張不開了。
把頭埋在雙膝間,大概再也沒有把頭抬起來的力量。
一個溫熱的感覺傳到頭頂心。
緩緩地用最後的力量抬頭。
一碗素蕎麥麵出現在跟前,長著淡金長髮的男子一手持著碗筷,一手持著湯匙,灌起一匙點飾著青蔥花的麵湯。
在親切的眼神下,小孩就著湯匙喝下麵湯。小小的嘴角露出感激的微笑。
* * * * *
能逃的出去嗎?
幼小的兩足沒命似的交替移動著,糟亂破碎的短身和服露出的四肢遍滿被虐打過之痕跡。
隨風飄起的和服下擺掩不住光著的屁股,被握到烏青的表皮,沾著幾縷已變乾的血絲。
擺動著的雙袖,亦沾著別人的鮮血。
不,那不是人類的血液,那是禽獸的血污。
耳邊傳來追兵的叫囂,小孩赤著足由小巷轉到大街,華麗的燈飾閃耀著紫金色的雙目。
為祭典而來的人群站滿一街,築成牆似在擋身前,逃脫的可能性變零。
倏然一件羽織披在自己半裸的身上。
還未反應過來,又一個狐妖面具套在自己的臉上,再來是一個大大的斗笠罩在頭上。
弱小的雙肩被用力的按著,但傳來的是溫暖而可靠的觸感。
即使是在震耳欲聾的太鼓節奏之下,仍能清楚的聽到追捕著自己的人從身邊通過。
遠去。
顫抖的張開眼睛,從面具的窺視孔中看到的。
是淡金色的柔髮。
* * * * *
還未有能力做出什麼回報,重要的事物已經在手中消逝。
不帶一點預告,很乾脆的一根羽箭,射來,沒入雪白的衣服,從傷口流出的並不是殷紅的鮮血,而是純白的靈魂。
無視三個抱屍痛哭的大男孩,月色下微溫的夏風吹過庭院,翻起地上無垢的棉雪,拂上三人的面。
有誰可以引領他們接下去的步伐。
誰可成為他們心中的依靠?
有誰?有誰可以給他們一個繼續活下去的動力?
隨風翻著的書頁,手抄本將會告訴他們一切。
老師的信念在此,不是嗎?
要代老師去救這一個墜落的國度,戰場是唯一的歸宿,現在能做的,是殺…
殺?
殺。
殺!
直到永遠。
《序章完‧正文待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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